钤印:借山翁
款识:亚尘先生正。白石不能如平日之工。
鉴藏印:绍君心赏、亚尘藏画
说明:此作品原为郎绍君旧藏。郎绍君,1939年出生,美术史论家,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郎绍君先生长于中国美术史与艺术评论,代表作有论文《苏轼和文人写意》《早期敦煌壁画的美学性格》《论唐风》等,著作《论现代中国美术》《现代中国画论集》《齐白石研究》《齐白石的世界》《守护与拓进》《中国现代美术批评文丛·郎绍君卷》等,并主编《齐白石全集》《陆俨少全集》《20世纪中国美术文选》《中国书画鉴赏辞典》等。
柿子在中国有三千多年的栽培历史,据《礼记》的“内则”篇记载周代人饮食的规定,柿子是国君日常食用的食物之一,可知道古人心目中柿子的高贵身份。梁简文帝称赞柿子:甘清玉露,味重金液,方兹擅美。从秋后霜重柿子变红的美感,到柿子汁液浓香的美味,简文帝认为柿子是堪称完美的一种水果。唐朝段成式称柿树有所谓的“七绝”:“一多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蠹,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滑,可以临书。可谓一种尽善尽美的植物。中国历代经典画作中不乏柿子的形象出现,如《韩熙载夜宴图》,在第一段“听乐”中,每位食客面前都摆放了四大碗四小碟,其中的果盘上最明显的就是带蒂的柿子。十三世纪中国的牧溪所作《六柿图》对日本的绘画、美学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的《六柿图》在日本被认为是“禅画中最具典型意义的作品”。在中国文化中,常常用象征、谐音等手法,将谐音后赋予美好的寓意的事物作为艺术形象表现出来。柿与事、世、市等字谐音,就被赋予很多美好意象。
这件齐白石的《世世清白》就是一件寓意吉祥的作品。而且这其中有老一辈艺术家相知相交,新一代艺术理论家薪火相传的故事。在民国时代,有“画坛三杰”,是北京生活的齐白石先生、寓居上海的汪亚尘先生、南京工作的徐悲鸿先生,三人各以画虾、画鱼、画马而著称于世。他们三人中,齐白石先生长汪亚尘三十岁,徐悲鸿先生小汪亚尘二岁。齐白石来沪,必下榻于汪亚尘先生的寓所“云隐楼”,徐悲鸿先生来上海也住于汪宅,他们由艺术上的志同道合成为莫逆之交,相聚谈心,切磋技艺,论古说今。据郎绍君先生的题跋:“此幅《世世清白》乃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汪亚尘旧藏。一九四六年秋冬间,齐白石应邀至南京、上海办画展。汪氏作为上海美术会理事负责接待,还购买了白石多幅作品,白石老人感其盛情,即作此图为赠。这一年白石虽已八十六岁高龄,但身体强健,仍处在创作的高峰期,笔力豪劲,设色清雅,而寓意隽永。”这件作品是白石先生感谢朋友之作。从现今留传下来的作品中我们能见到齐白石与汪亚尘合作的许多作品。胡适在《齐白石年谱》中也写道:感谢汪亚尘夫人提供的齐白石作品印在年谱册中,可见汪亚尘收藏齐白石作品之多之精,二人交谊很深。
在这件作品中,白石先生其实为朋友送上了两份美好祝福。第一份是画面上半部分,由一篮之中有四个成熟的金黄柿子,寓意四世同堂。画面下半部分,白石翁画了两个青柿子和白茶壶与两个白茶杯,寓意与汪亚尘先生相知相交是君子之交,清清白白,世世清白。可以说白石先生是想把关于柿子的最美好意象都表现出来送给朋友,这样一份心意弥足珍贵。有意思的是白石先生篮子的表现方法,应该是先将纸揉了一下,再展开画篮子,这时笔墨与纸面的相交处偶尔就会出现飞白,金石气息浓厚这种艺术手法在他的大字篆书作品中也有表现,一切都透露着精心、认真,但在题款中却谦逊的写下不如平日之工。哪里是不如平日之工,而是处处用心经营,谦辞罢了。在白石笔下,万物皆有情,一张作品融合青黄两种柿子,却很和谐,雅俗共赏,独树一格,生活气息十分浓厚。这在白石翁柿子为主题的作品中并不多见,更为难得的是画面下方还画了白色的茶壶茶杯,这种组合很是罕见。这件作品曾为郎绍君先生旧藏,先生是研究齐白石的权威学者,本来这件藏品应该一直伴随郎先生左右,先生还为此钤上“绍君心赏”鉴藏印。据现藏家介绍偶然间他见到这件作品,十分钟爱,特意请先生割爱,先生勉为其难才有了我们今天与这件寓意吉祥作品的相见缘分,这是一件白石翁绘柿精品,又经名家递藏,传承有序,慧眼者宝之。
QI BAISHI Pure and innocent throughout the world
Ink and color on paper; hanging scroll; 20 7/8×13 in.